銀行業與股票市場孰輕孰重,恐怕在金融史上尚一時伯仲難分,然而從一個長時期的歷史視角來(就其在整個金融體系的主導作用而言)觀察,股票市場與銀行業堪稱“各領風騷”幾十年,實為實證不爭的結論,自資本主義制度建立開始,銀行業和股票市場此消彼漲幾經輪回反復。
金融資本橫空出世
第一次工業革命開始于1720年南海泡沫之后。自1825年第一條鐵路建成始,英國鐵路里程的迅速增加不僅得益于倫敦股票交易所,還同當時眾多的地方股票市場有很大關系。應當說,股票市場發展對于第一次工業革命的主要貢獻,就在于它提供了一種能號召最廣泛大眾參與,從而能以最高的效率籌資巨額資金的機制。
隨著工業革命的持續,英國的資本市場漸趨式微。與此相反,19世紀中葉方才統一的德國卻表現出了強勁的增長勢頭,它不僅迅速吸收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主要成果,而且在很多核心產業上都超過了英國。在德國的趕超過程中,繼承了法國動產抵押銀行衣缽的“全能銀行業”被認為是最大的功臣:這些銀行利用持股和其他掌控企業的各種融資手段而與企業保持著密切的“關系”,產生了馬克思所說的借貸資本和產業資本的融合——金融資本。
“主銀行”后發而至
雖然第二次(發端于19世紀末)革命中的許多新技術誕生于其他地方,但是,與新技術相關的產業卻首先在英國和美國興起。例如:內燃機在歐洲發明,但在美國得到最快、最為普遍的應用;電力技術也大都在歐洲發明,但第一座電廠卻在美國建成;汽車發明同德國人有關,但美國卻首先實現了汽車的大規模和標準化生產。這些新興產業之所以能夠迅速在美國而非其他國家崛起,同當時世界最大的股票交易所——紐約交易所的狂飆式的突進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股市的熱浪推動了實業投資的熱潮:在美國總固定資本形成中,股票發行額之比自1913年的5%激增為1929年的近40%。可以說,沒有20世紀頭20年股票市場的凱歌行進,那些使得美國人在20世紀取得世界霸主地位的實體經濟基礎,是無論如何也創造不出來的。
然而,世上唯一永恒的東西就是變化,股市也是如此。1929年,狂熱的股市終于迎來了“黑色星期五”。股市崩潰后,加上當時日益激化的國際政治和經濟矛盾,各國的股票市場立即江河日下,隨之發生的是資本主義世界的長期蕭條。
與此相反,銀行在技術普及、改進乃至經濟增長中的作用顯得日益重要,其地位也日趨顯赫。在這方面,日本提供了一個輝煌的例證:在“主銀行”體制的護航下,除了唯一的1965年以外,在20世紀50、60年代的所有年份里,日本經濟增長率都遠遠超過了美國。
得益于高速的經濟增長,加上1985年日元被迫升值帶來的“財富效應”刺激,80年代末的日本大有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經濟大國的架勢。就在此時,不僅東亞國家在學習日本,就是美國的學者們也在哀嘆資本市場的短視。
巴菲特“不落熾日”
然而,自20世紀90年代始,全球的股市再次重振了其世紀初的威武雄姿。新奇的網絡技術讓投資者們如醉如癡,在飆漲的NASDAQ股市帶動下,信息技術產業似乎在一夜間就被催生出來,所有的傳統產業幾乎都在一夜間獲得了新的發展空間。
然而,變化又一次展示了它的永恒。2000年,從NASDAQ開始,美國的股市,進而全球股市相繼暴跌。雖然寬松的貨幣政策和全球政治環境的改善可能有助于股票市場止跌回穩,但是,一夜就創造出一批百萬富翁的神奇故事對人們已經不再有吸引力,巴菲特的價值投資理念已經成為主流。正是在股市的瘋狂漸趨平復之后,從全球趨勢來看,在新世紀開始的時候,銀行業逐漸又回到了金融發展舞臺的中央。
自上個世紀末開始,全球金融體系正在發生深刻的變化,其主要趨勢就是,與資本市場相比,銀行業獲得了更大的發展機遇。但是,銀行業的新發展,不僅在于它重新發現了其遍及城鄉的傳統的營銷網絡的信息價值,更重要的是,銀行業得以“重生”,一方面歸因于它們充分挖掘了非“數碼化”和非“標準化”的信息優勢,加強了對小企業的融資;另一方面則歸因于它們面向資本市場,全面引入了各類信用風險轉移工具。總之,銀行業通過全面的金融創新,重新塑造了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作者:龐 貝)